我常常在想酒精到底是什么。是忧愁的解药,还是放纵的毒药?它是打开心门的钥匙,让忧伤痛苦蹶堤而出;还是破除封印的咒语,让瓶中的魔鬼重获自由?或者都不是。我们只是借助酒精来加重我们的某种情绪。在放肆与舒怀之间,让快乐更快乐,让痛苦更排山倒海,直至将我们淹没。
某日朋友聚会。觥筹交错。女友芳突然放下酒杯大哭起来,众人百般劝解无果。无奈之下,某男自告奋勇欲与我协力送其回家。不料男人的手刚刚搀扶住芳的胳膊,竟被她拖过来一口咬下!
众人大惊失色。手忙脚乱上前扑救。待到将他们分开时,男人的胳膊已经“血见当场”,两排鲜红的牙印深如沟壑。
一位自认对心理学颇有心得的朋友评述,这是心里对男人饱存积怨的女人。
有人持反对意见,芳平日里乖巧可人,有礼有节。
但朋友振振有辞,就是因为平日里无处发泄,才会积聚成为怨愤,潜藏于心底。及至借着酒精的因由,倾巢而出。
终于有人一声长叹,这又是何苦呢?
我始终没有参与评论,心里却无故地痛了起来。芳干净平和的笑脸像一朵开在时空隧道里的花。只是疾速的无声的美丽。与我擦肩而过。
想起了一位女作家曾经在小说中写道:能够说话的人很少,真正有话要说的人更少。其实是无奈吧!即便我们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要说,但是又有谁愿意听?
是的。我们有太多的忧伤和痛苦,太多的故事和执着,可是,我们不知道能说给谁听。
这便是成长。一点一点地老。一点一点地死。失去张扬的喜怒哀乐,失去单纯的直接的意愿。我们生活得那么平静,因为没有人愿意听。
是的。我们有故事,有执着,有追逐梦想的伤痛,有害怕孤独的痛苦。那是藏在心底的声音。永远不让人听。
记得一位朋友曾经对我说,每次不开心的时候,我都会去做足疗。对着作足底的小女孩滔滔不绝,直到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倒空。
我笑他,人家又不了解你的情况,你说那么多,她又怎么会懂?
不料,朋友很认真地望着我说,我不需要她懂。
是的,这就是我们的生活。无比清醒和独立的生活。也许生活本身就不需要语言。生活,就只是生活。
我想,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或许要感谢酒精。因为在酒精的世界里,一切都是流动和迷离。在用幻觉营造的安全里,我们只是一些任性的孩子。放纵而肆意。
如果我们哭,那是因为我们太孱弱。太多沉重的包裹,我们无法背着它到处去旅行。如果我们笑,那是因为我们太快乐。我们在某一段时间里,终于活得真实而透明。可是你会害怕吗,我亲爱的朋友?
透明的我们只是一些幼小而虚弱的蝉,一点点风吹雨打也许就会魂飞魄散。
如果酒精不过是饮鸩止渴,我亲爱的朋友,你愿意交换吗?